看着我常说「忙」,母亲有一次忽然对我说人啊,没有时间就无情,有了时间才有情。听了心中一怔,原来情感最重要的成本是时间。
每次自以为做了些「好事」时,我就会警惕地想起大学时听到的故事。那是偏远山区的暑期医疗服务。当一个多月后,医学生们感受到做善事的成就感时,教授语重心长说的话。他说,「要记住,你们能在这里从事爱心医疗服务,最重要的理由,是因为过去几十年毕业的医学生,没人愿意来这里长期服务的缘故啊。」
侯文咏在脸书粉丝专页上的消息,看起来像是不经意的生活随笔,简短自然但却又触动人心,往往让二十五万的粉丝,忍不住要按个「赞」。作为一位知名作家,每本书的销售量总有十万本以上,二十多年来,侯文咏一直在寻找一种与大众之间「舒适的关系」。
「博客很被动,比较像我在自己家作秀。脸书却能直接把东西推到你家,无论是文本、照片或影片,可长可短非常有趣。」前年九月加入脸书,为的就是经营粉丝专页,侯文咏开始学习跟web 2.0世代的沟通方式。
他曾经特别挑选几个晚上,说是「办Party」,开放粉丝在涂鸦墙上留言。每次party有个主题,例如「这一阵子让我最快乐的事」,大家纷纷放上youtube链接、听整晚的音乐,送上咸酥鸡、喝红酒的照片,还有上万则的留言。「晚上六、七个小时,大约有十万人来来去去跟我开party,分享心事,在家喝醉了都没关系!」侯文咏开心地形容。
他在这最新潮的社交网站里一派轻松,心底埋藏的却是一件最文以载道的初衷。他想弥补台湾大众文化里的匮乏。
「我们的大众文化里出现的都是明星、艺人,他们不是没有理念可以传播,但我们看到的、最红的却都是消费与八卦,政治人物也很少跟你谈生活的本质,永远是选票、永远是跟另一个政治人物的恩怨。」当脸书已是大众文化的重要媒介,侯文咏想在这里谈教育、谈家庭、谈人生,用一种最平易近人的方式。
所有文化思潮的背后,都有一群作家写手,用最传统古老的力量,一波波写呀写地传递他们的态度与信仰。对侯文咏而言,脸书其实就是另一个写作态度的延伸,它突破了时空的局限,更主动、更交互地,让自己从名气出发,营造更多讨论各种公共议题的机会。
老爸留言,朋友全回避
看到学生被退学的新闻,他会放上新闻链接,提到当年写《危险心灵》的体悟。从粉丝热烈的回应里,他会再选出精彩的留言,重贴在涂鸦墙上分享。「很惊讶,常常留言都像写社论般精辟,」侯文咏观察,较严肃的议题、较长的发言可能按赞的人变少,但他却欣喜有辩论、有观念在这个平台上发生。
不过,大作家虽然拥有二十五万粉丝,却还是曾被自己的儿子defriend(移除朋友)。
「两个小孩都有加入我的粉丝,但他们某个程度没那么希望我去加入他们的个人脸书。」有一回,在美国读大学的大儿子,还特别跟侯文咏说「爸,也不是说你不是朋友啦,但你一出现,后面朋友就都silent(噤声)了!」侯文咏有点吃味地说,「我也不过是写了个『加油哦!』而已。」老爸出场、众人回避,应该是所有小孩都不想见到的画面。 还好,儿子向来也想看老爸在粉丝页上的留言,侯文咏祭出不在粉丝页上移除儿子的交换条件,并且答应不在儿子脸书上随便发言,才让儿子终于又把老爸再加回脸书。
「后来我们全家四人组了一个社团,有东西就往上丢,反而可以更自在的讨论。至于两个儿子的脸书,就默默观察不发言吧,让他们维持在脸书上讨论重金属音乐的那种酷形象!」侯文咏大笑说。聊到这里,全天下被自己小孩拒绝加入脸书的父母,心里应该都平衡了点?